2015年5月11日 星期一

跨悅:掙脫性別二元思維,關於「跨」的故事/Fuji Aki


【沉潛:與跨性別小組的邂逅】


      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,誰不曾徬徨、迷失過?


      2012年的初秋,或許,更早更早,在我參加同志大遊行,甚至說自開始關注性別議題的那時候起,就注定了這是一個自我檢視的過程。


      什麼是「性取向」?什麼是「性別認同」?什麼是「性別認同障礙」?什麼是LGBT?在參加跨性別小組的開會以前,我想,我從來沒有對這些概念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和了解,更遑論深入探討性別議題,關注這些族群在社會上所遭遇的課題和發展。


       記得,第一次參加跨性別小組的活動時,參加者中,有兩位外表與行為舉止符合社會所謂「正常」的原生性別男性,以及兩位打扮得很中性的原生女性(當時的我已經是開始使用賀爾蒙的跨性別者)。起初的第一個印象是:真無聊,來了兩個覺得自己「既不是男生,也不是女生,但又不知道是什麼」的gay和兩個「講了一堆,卻不使用賀爾蒙、也沒有意願動手術」的T。





       而我很意外的是,從例行性地分享大家各自的近況,漸漸地,大家卸下了心上防衛的甲冑,拋開社會上「多數」人所灌輸的價值觀以及探詢、異樣的眼光,我們開始能夠交換、分享那些無法言說的、難以啟齒的心事,像是與伴侶分手、因性別認同而遭受家人的不諒解、在「跨」的過程中被不肖醫療院所坑錢等等。最後,我們甚至將眼光拓展到社會議題上,提出問題、相互交流,激盪出如何讓社會大眾更認識跨性別、以及如何保障跨性別者的權益等想法,例如:什麼是「跨性別」?變性手術若有政府補助,伴隨而來的優缺點?倘若不必手術即可修改身份證上的性別欄,對社會的影響?如何打破性別二元思維的框架?⋯⋯等等。


【展翅:打破固有性別二元思維,包容異己、尊重多元】
      
曾經,我總是以自己的價值觀忖度這個世界,用自己內心的矩矱來估量每一個人:那些弄不清楚自己性別認同、性別認同障礙的人;那些自認為性別認同清楚卻不敢扮裝、施打賀爾蒙或動手術的,憑什麼可以說自己也是跨性別?他們又拿甚麼證明自己很想作女生╱男生?


      幾個月過去了,遭遇了更多更多的人,聆聽了許許多多的故事:渴望成為另一個性別,卻礙於家人的反對與不諒解、礙於自身經濟能力或對藥物過敏等生理上無法配合的種種問題,而無法實行內心真實的性別認同的人,其內心的掙扎與苦痛,雖然不是身為本人的我們所能體察,但無法體察能代表不存在嗎?又或者,跨性別者可不可以選擇站在中間(單純扮裝、使用賀爾蒙但不手術,或摘除內生殖器卻不做外生殖器重建),只因為自己單純想要?一個與常人無異的原生男,也可能害怕進入男廁,討厭待在充滿陽剛、男人味的男性群體中,甚至希望自己身上不存在任何性徵、被以無性別的角色對待;渴望被當作是男性的原生女,剃平了頭髮、練壯了肌肉、做了平胸手術,卻仍喜歡魚水之歡時陰道帶來的快感⋯⋯。


      在人數不算多的跨性別小組中,就有如此多元且顛覆傳統變性人概念的個體存在,每一次的對話,都是對性別刻板印象的激盪,重塑了自幼我們所被灌輸的、認識的價值觀。於小組討論及分享中,這些課題從來不會有標準答案,每個組員都可以有自己對於「跨性別」甚至是「性別」本身不同的想法。對於百家爭鳴般的意見,我們多方涉獵、思辨並從中拓展至「跨性別」對於個人、對於社會的定位、影響及制度保障等等。


       走過迷惘,走過那些不被理解的日子,歷經不斷地自我探索,與跨性別小組遭遇、相互提攜,行路至今,我彷彿已能從那些剝落的碎片中,一塊一塊地拼湊出自己原本的樣貌——自己原(應)有的面貌,重新回歸本心思考自己的定位:我應該是怎樣的人?我想成為怎樣的人?


【翱翔:此後所見,不再是我的世界,是世界與我
       
這大千世界之所以多采多姿,在於個體與個體之間的差異,在於每個個體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;而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夠如此瑰麗多彩,正在於保有自身獨特的同時,接納異己、尊重多元,我想這也是同志諮詢熱線設立的初衷吧。


       細數來到熱線將近一年的時光,對於跨性別種種議題,我跳脫過去的性別觀念,並且有了嶄新的視角。在這裡,在「跨」的過程中,我不再是一個人與這個世界衝撞;歷程中所遭遇的迷惘與未知,不再無解,在這裡,有如親人般的朋友與我相偕而行,與我一同探索、思辨、激盪自己在這世界上的定位。此後所見,不再僅僅是我的世界,而是世界與我。


      更重要的是,熱線為我開啟了一扇窗,讓我得以洞見旅途中更多元璀璨的風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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